刘裕与刘穆之对视一眼,只见刘穆之的表情也很凝重,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谢家居然为了刘裕,不惜公然和王忱撕破脸,这下等于是让这些来参与乌衣之会的世家子们强行选边站,让他在太原王氏和陈郡谢氏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王恭的嘴角一直勾着,看着王忱一步步地走向门口,却是一言不发,终于,当王忱走到门边的时候,猛地一扭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王恭,冷冷地说道:“孝伯,你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了吗?”
王恭轻轻地叹了口气:“元达,何至于此,今天这事本就是你有些过分…………”
王恭的话音未落,王忱冷笑道:“我过分?只怕是你们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是不是你们以为现在寒人从军,以后就可以靠着他们来控制军队,进而控制朝政?是不是你们都想做桓温?也许谢家有这打算,可是你王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桓家的位子只有一个,当年姓殷的是啥下场,不用我提醒你!”
他说着,一拂大袖,转身就走,而十余个世家子弟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原本人满为患的庭院里,顿时就少掉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显得不那么拥挤了。
刘裕咬了咬牙,上前对着谢玄一作揖:“抱歉,玄帅,属下出言唐突,顶撞了您的贵客,闹成现在这样的结果,请您责罚。”
谢玄勾了勾嘴角,正待开口,却听到一个苍老,亲切的,却透出一股子威严和气势的声音,从内院的门口响起:“刘裕,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向任何人道歉!”
众人全都脸色一变,王恭和所有世家子的反应一样,对着声音的方向,一个深深的长揖及腰:“见过谢相公!”
刘裕顺眼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六旬上下,须发皆白,却是双目如电的老者,在一身劲装的刘牢之和孙无终的左右陪同之下,从内宅之中缓步而出,他的衣服不算华丽,起码比不上在这里的大多数人,但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手中一把羽扇轻拂,头顶上的步摇冠,随其行走而微微地晃动着,透出一股子由内而外的镇定与从容,若说王恭的那种气度如同散仙,而这位的气质,则是举手投足间,都象那位例仙班的天庭神明了。
刘裕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位就是刚刚归隐祖宅的前任侍中,把持大晋相位多年的名相谢安了,所谓安石(谢安的字)不出,苍生奈何的传说,更是刘裕从小就听得耳朵起茧,这位神仙也似的人物,今天居然亲眼得见,还跟自己说话了,这巨大的惊喜让刘裕直接愣在了原处,甚至连行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