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摇着头:“我不信,刘裕,你一定是在哄我开心,你这辈子就想着灭胡,就想着收复失地,怎么会说不要就不要了?就算你被王妙音欺骗,就算世家对你不利,难道你这个毕生的理想也要放弃了吗?”
刘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会儿他心中的痛,远远比肉体上的更甚,久久,他才睁开了眼睛,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我还能怎么做?慕容,这次毁掉的,是我的信念,你明白吗?我突然才意识到,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就是一个梦,为了收失地,我拼尽了全力,赌上了所有,可是那些王候世家们,却是一直在利用我,王妙音说的很明白,一开始就是谢家的一个局,她从没有爱过我。”
慕容兰摇着头:“我不太相信,你应该是最了解王妙音的,她不是那种人。”
刘裕咬了咬牙:“她毕竟是世家的女人,不能违背谢家和王家的意志。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吸引到这种高门贵女,实际上,我跟她从来就是两个世界,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谢安要她接近我,通过我来拉拢京口的壮士,组成北府军。当我失去利用价值后,我就被抛弃,而她则找上了桓玄,因为,这是谢家和其他的世家新达成的协议!”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刘裕,我觉得王妙音不是这种人,她是那种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奇女子,不会受人的摆布,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刘裕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桓玄一直说王妙音是他的人,我开始还一厢情愿地不信,可是事实由不得我怀疑了。就算王妙音不爱桓玄,出于家族的需要,这时候也要跟桓玄在一起,配合这奸贼亲手杀我,就是忠诚的证明,你说,我还得去大晋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事到如今,刘裕,我也跟你明说,我一直都喜欢你,但是不能跟你表达我的爱意,是因为我曾经向王妙音立誓,绝不会与她争夺,破坏和你的婚约。我以前偷入江南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她的相助,可以说,我欠她一条命,所以,我必须遵守这个誓言,再说了,你跟她是有婚约,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不能让你违诺。”
刘裕一把把慕容兰搂在了怀里:“慕容,事到如今,我已经全明白了,只有你对我是真心一片,不会受人左右,这个爱情,就跟我们这些年一起的经历一样,没有掺杂那些利益,是非,是最纯粹的,我只恨我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这点,辜负了你这么多年。”
慕容兰一动不动地把头埋在刘裕的怀里,喃喃地说道:“可是你若是这样,就不想想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吗?若你正式跟他们决裂,家人的生死怎么办?”
刘裕叹了口气:“如果他们认定我死了,也许娘和二弟三弟,还有一线希望,只要我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加上我在军中的那些兄弟,他们也不会做得太绝,所以你大哥的提议是对的,只有到草原上,让他们相信我真的死了,我的家人才能安全,找机会再把他们接走。”
慕容兰抬起了头,看着刘裕:“你真的决定了,以后就到草原上,不理会这天下的纷争了吗?”
刘裕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对大晋的守护,随着我的死亡,已经结束,这点我说的很清楚,我没有办法再在身后不安全的情况下战斗。至少是这三年,我不能晋国。”
慕容兰叹了口气:“草原上也并非风平浪静,刘卫辰,刘显,还有别的部落,都是狼一样的狠角色,那个拓跋珪,也绝非善类,你要如何助他?”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你我既然已经再无隔阂,我也不瞒你,你大哥并不信任拓跋珪,现在只是让我助他,一旦发现此人有叛燕之举,就要我取他性命。我一开始也不用表现出我的身份,只要暗中相助即可,当拓跋珪需要燕国出兵支持时,我才需要和慕容垂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