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停下脚步,凭借黑暗视觉的加持,他远远的看到有人正沿着村中小路朝着他这边过来。
张成初始时候还以为是尚未逃走的村民,但是马上就察觉到来的是一个女性。
非常奇妙的女性,或者说打扮非常奇妙的女性。在这个世界,张成也算是见识过很多人和各种不同的衣物了。见过人类的,也见过异族的。但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穿着大量树皮、少量兽皮以及其他一些看上去就没有多少保暖功能的东西做成的衣物。这种衣物如果是夏天看到,你还说这是为了清凉避暑。但现在可是冬季。穿着这种衣服让人本能的想到“野人”这个词,不止如此,你还会本能的怀疑这人为什么还没被冻死。
当她走得更近的时候,张成就更加疑惑了。这个陌生的女子头上戴着用藤蔓交织而成的花冠,她的腰部也佩戴同样用藤蔓编织的腰带,大半手臂和小腿赤裸着。今天的天气并不特别冷,但怎么说也是冬天啊。她的动作利落敏捷,看不出一丝因寒意而来的畏缩。
如果是在地球上看到她,那么张成肯定怀疑这位是爱斯基摩人。但既然在这个世界看到她,那张成可以肯定这位是施法者。她身上也确实有清晰可辨的魔法光芒。
如果小熊还在身边,张成一定问问这是什么人。但是小熊已经去睡觉了,所以张成暂时只能有些迷惑的看着这个女子。
走近了才确信,这个女人年龄不大。大概也就是和张成这幅身体的年龄类似,十八九岁,放地球高中生的年龄。称之为“少女”并无不可。可惜的是长相按照地球人审美而言,只能说很一般。属于那种站在学校门口每分钟都能看到三五十个的普通类型。
张成伸手悄然将几张卡牌放在最趁手的位置。这种打扮奇异来历不明的人显然就是施法者。
“张成公子!”少女走上前来,对着张成行了一礼。
“你是谁?”
“我是……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很感谢你除掉了河神。”少女站直身体说道。张成这才注意到少女的脚边有一头白色小羊。唯一的问题是这头羊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只角。
“你……怎么知道的?”张成觉得仅凭自己的这份头发散乱的狼狈样,更像是战败逃亡。
“我当然知道。”少女回答道。“我早就知道了这次战斗的结果。早在你来到这里之前就知道了。”
“这是……预言?”张成问道。“你知道这一切?”
预言的力量张成早已经从巫员那里见识过了。如今事后回想,巫员占卜的结果无比正确。那次在夏墟之中,巫员事先的占卜结果是“小吉”,小吉意味着占卜者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要付出较大代价。而最后的结果确实吻合。穿越者们和虎方的联合队伍损失惨重,本来(如果不是张成的话)应该全军覆灭,但他们确实完成了最初的目标:永久的解决掉了神孽问题。
现在的神孽成了张成的卡牌,再也不是一个问题了。
可是占卜只是预言的一种方式。就算张成也知道,有其他的预言方式存在……当然比起占卜来,这些方式都比较麻烦而且条件较为苛刻。比方说,神谕,如果高规格的祭祀仪式外加特殊身份的献祭者,如神裔什么的,那么神祇甚至会直接降下虚像,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你。
“可以这么说吧。”少女回答道。“不过我依然很感谢,”她再次行礼。
“你是村里人?”张成问道。
“是的,我是村里人。因为偶然的缘故,我得以成为山鬼的巫觋。”少女轻轻回答道。“抱歉,张成公子,不是我之前不出来和你见面,实在是和你见面的话一定会引发无谓的风波。其他村人也是为了村子好,不是无礼。”
山鬼?别的不知道,山鬼可是小熊很熟悉的神祇。黄熊想要得到“野兽”的神职,而山鬼拥有“异兽”的神职。因为这个关系,双方的关系很恶劣。很显然,山鬼很清楚比起未来打一场生死难料的神战,还不如现在直接把竞争对手扼死在摇篮里。黄熊躲在沼泽里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避开山鬼。当然了,根据小熊所说,这是暂时的。只要黄熊的“野兽”神职制造成功,那情况就会完全反过来。黄熊可以轻易压制山鬼,将其变成附属,甚至可以直截了当的干掉山鬼。
根据小熊的多次描述,张成知道山鬼是一个力量很弱的神祇。在这个世界,被周室供奉的神祇被称为正神,可以自由立庙,传播信仰。祂的牧师可以自由活动而不受限制,甚至属于社会中的上位阶级。比方说祝融,又比方说后稷。而被周室排斥的神祇被称为邪神,至少在周室的控制范围内,这些邪神的信徒是过街老鼠。张成现在已经知道其实正神邪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邪神之所以是邪神,主要是因为和周室作对而被周室贬低的后果。而山鬼则是那种少见的例外。祂既不是周室公开献祭供奉的正神,也不是周室公开敌对的邪神,祂就是个缺乏存在感的小透明——没人记得祂。所以祂的信仰不多,巫觋也很少见。
说到底就是山鬼的力量太弱了。祂的神职“异兽”是一个弱小的神职,影响范围很小,甚至能让周室忽略。但是要反过来说,无论祂多弱,都是一个掌握着独一无二神职的神祇。
可是……张成突然想到了什么,以至于突然一阵本能的毛骨悚然。
麻蛋,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一句地球上著名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句话其实还有后面四个字,这四个字通常不被提及,但确实存在:“神知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