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般夸赞他的画,倒是让姐姐有些不服气了,看来下一次姐姐一定要带几幅画来让妹妹鉴赏一番,看看姐姐的话比起紫英画,孰优孰劣。”沈宜修脸色不变,甚至更开心,“不如这样,妹妹看什么时候有空,趁着还有一些时日,请妹妹来姐姐这里小坐,姐姐也好和妹妹一起鉴画读诗,品茗谈心,……”
黛玉一愣之后赶紧摇头,“那如何能行?姐姐和冯大哥的好日子近在眼前,小妹如何能当这种恶人大煞风景?不如等到姐姐和冯大哥成亲之后,小妹再来拜会,……”
这小丫头倒是精得紧,滑不溜秋不肯上钩,沈宜修忍不住失笑,自己怎么也不知不觉就被这小丫头带进沟里去,居然琢磨着要和这丫头好好撕扯一番了?
摇了摇头,沈宜修便也不再纠缠此事,“妹妹既然如此,那就说好了,可一定要来姐姐这里……”
“姐姐说差了,该是去冯大哥府上才是,那时候姐姐已经为冯家妇了。”黛玉脸色却越发清颜俏妍,眉目间甚至多了一份调皮的揶揄。
沈宜修一时疏漏却被黛玉抓住调笑一句,弄得脸颊微红,不过迅即镇静下来,“也是,不过再等两年,姐姐也就能和妹妹比邻而居了,姐姐也很期待那一天呢。”
晴雯和紫鹃在前面二女进入“亲密交谈”阶段就有意识地掉在了后边儿,拉开了距离。
二位未来奶奶的交锋也好,和睦相处也好,暂时都还波及不到二人身上来。
两人和鸳鸯一样都是最早都是贾母的,只不过又略有差别,像鸳鸯是家生子,但紫鹃和晴雯却都是买进来的,只不过都是一早就跟着了贾母,然后晴雯被早早给了宝玉,而紫鹃则是在黛玉进府之后被指给了黛玉。
论渊源和感情,三人自然是其他丫头都不能比的。
“看样子你家姑娘待你甚好?”紫鹃转着头一边看着四周的葡萄架,一边问道。
“嗯,我家姑娘是个心善但却有主意的,先前要我到她屋里,府里边还是有些闲话,不过姑娘定了调,便再无人敢多言,连沈二爷都对姑娘很是敬畏。”晴雯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月宛如做梦一般,起起伏伏,我都有些恍恍惚惚,到现在有时候躺在床上都要咬一下自己手指头,就怕自己是做梦,怎么自己就会被撵出荣国府,然后懵里懵懂到沈府去了。”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阖府上下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你这不也是因祸得福么?要不怎么知道冯大爷这么喜欢宝爱你?”紫鹃揶揄了晴雯一句,“这不正好,下个月你也就跟着沈姑娘回冯府,赶明儿一个新鲜出炉的的姨太太若是到咱们贾府,你说我是不是要喊一声晴姨娘还是雯姨娘?”
“小蹄子,你作死啊!”被紫鹃调侃的话给羞得脸通红,拉住紫鹃的胳膊就要狠命扭,慌得紫鹃赶紧求饶,“姐姐莫要下狠手,我这胳膊经不起你这么作践,一个青疙瘩经月不消,……”
“谁让你这般胡诌,没地让外人听了笑话。”换了别人,晴雯早就翻脸了,也是紫鹃,也才只是嬉笑打闹埋怨责怪一番。
“这不就我们俩么?何况,冯大爷这么宝爱你,估摸着你家姑娘也都琢磨出来了,要不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就进她屋?”紫鹃却是个机灵人,“不过你也要好好侍候你家小姐,莫要像在宝玉屋里那般……”
晴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经历了这般,照理说我也该醒了,各自老老实实地做好手里事儿,只是我这性子却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好在我家姑娘倒也喜欢我这性子,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紫鹃,你说呢?”
见晴雯说得认真,紫鹃也有些迟疑,冯大爷喜欢晴雯好像就是因为晴雯性子爽利率真,虽然火辣了一点儿,但若是主子喜欢这一点,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摇了摇头,紫鹃抿了抿嘴才道:“这等事儿也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好不好,该不该,也就只有你自个儿和你家小姐,嗯,以后还有冯大爷才能说了,我却说不准了,晴姨娘,你说是不是?”
这一回晴雯却没有再发作了,瞥了一眼紫鹃,似笑非笑,“紫鹃,你这小蹄子成日消遣我,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林姑娘这般珍爱你,难道说你还能不陪着你家姑娘嫁入冯府?再说了,林姑娘身子弱,全靠你照顾,这一点冯大爷也是提起过多次了,言语中可都是赞誉之词,说林姑娘离了谁都行,唯独离不得你,而且冯大爷话里话外也是对你格外喜欢,说你是贾府里一株难得的玉兰,我也问过冯大爷,为何不是杜鹃,不是海棠,不是桂花而是玉兰,冯大爷说因为玉兰寓意着报恩和忠贞,而你的性子就最符合,……”
紫鹃脸刹那间便红了起来,连连摇头:“冯大爷那是爱屋及乌罢了,你这小蹄子不知道从哪里瞎编出来这样一个不着调的故事来哄我,也不怕外人听见遭人耻笑,……”
晴雯一脸哂笑:“紫鹃,你觉得我会编这种事情来取悦你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你不是这样的性子?难道你家未来姑爷看好你喜欢你这种性子,你还不乐意?或者说你还打算等你家姑娘嫁给冯大爷之后,另外寻个出身?是配个小子,还是打算自家赎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