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来依靠火箭火攻和跳帮接舷战来决一胜负已经被所有人奉为圭臬,便是火铳和火炮的出现,也没有改变大家的观念大
家都觉得火炮的不稳定性和命中率无法成为制胜法宝,而火铳其实也就是和弓箭一样只能作为辅助。
自己前十年前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没有在澎湖见识了红毛番的舰船和火炮配置结构,也见识了那等舰船在海战中的演练,他也不会相信这等海战的决定性因素已经转移到了要靠火炮来决定胜负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冯紫英稳了稳心神:“沈将军,您说的这个我认可,可是我们能造得出这种船么?另外你感觉你认为火炮会在未来海战中起到关键作用,可是我们大周的火炮能适应这种舰船使用么?我知道我们大周水师船上也有火炮,但都不大,而且反映也不太好,这是什么原因?如果我们大周自己制造的火炮难以适应水师舰船,如何来解决?”
沈有容心神微颤,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和惊奇:“冯大人,您认可我的这些观点?”
冯紫英笑了起来,“沈将军,您不会以为我提出开海之略,而且还要说服内阁诸公和皇上,就不对海上之事儿一点儿都不了解吧?那我如何说服他们?真以为内阁诸公和皇上只靠嘴皮子就能蒙骗么?”
听得冯紫英这么一说,对冯紫英话语里的揶揄之意沈有容都毫不在意了,他定了定神道:“冯大人,当着您的面,沈某也不隐瞒什么,您说的这些都有很大难度,但是并非不可解决,……”
“……,卡伦,呃,就是您说的盖伦船,也包括更适合用于商船的克拉克帆船,其实在苏禄吕宋都很常见了,在马尼拉佛郎机人也有船厂,而且包括佛郎机人和红毛番来往我们大周日多,这些船只虽然也很讲究技术,但是只要我们下决心要造,也是能造的出来的,……”
“……,无外乎就是花银子去聘请他们的造船技师,其实在两广在吕宋这等人才虽然少见,但是也能物色到一二,当然肯定远远不够,如果真想要尽快造出,可以委托那些佛郎机人和红毛番,让他们去他们的母国为我们聘请这等技师,许之以重利,便无不可成!”
“甚至我们可以直接去吕宋和满剌加暗自挖人,吕宋有许多佛郎机人,满剌加也有许多红毛番,他们都建有修造舰船的厂坊,而且据我所知,他们来我们这边的许多人都是苦于生计,多是在母国生活困苦甚至难以为继才来的这边寻生活,只要他们有这门技术,我们愿意开出更高更优厚的待遇,便可以把他们挖来为我所用,我们的匠人也可以向他们学习,……”
沈有容越说越兴奋,“沈某原来曾经多次接触过那些佛郎机人和红毛番,他们对来大周通商十分感兴趣,只不过朝廷海禁之略让他们很失望,如果我们能够以此为条件允许他们直接来我们大周通商,并开出一些条件,我想他们是可以为我们招募这类工匠的,……”
冯紫英也有些兴奋。
来到这个时空他才深刻感受到作为一个文科狗固然对许多时政历史有着优势,但是却对那等工业革命之前的种种寻常科技他都是几乎没有多少见识,除了偶尔那么一两样因为兴趣原因有所涉猎,其他都是一片茫然。
像先前沈有容所提到的造船技术,还有可能会牵扯到的火炮制炮技术,那都是需要理工类的科技积,自己在这方面连基本的金手指都没有,怎么开挂?
不过想想估计就算自己是工科狗理科狗也未必能对那个时代的这些科技了解,所以真正想要解决问题,还得要从这个时代的基础工业科技着手。
而这个时代的大周固然有一些零散的领先,但是封闭的体制思想让整个教育、科技和工业体系上已经开始落后于进入大航海时代的西欧国家了。
“沈将军,我先前提到的火炮技术,是否亦可按照这类方式来操作行事?”冯紫英问道。
沈有容犹豫了一下,“冯大人,火炮制炮技术恐怕在西夷亦是机密要务,要想获取这等技术,恐怕难度不小,当然西夷人重利,他们不远万里前来,我觉得如果我们如果能够在通商贸易上予以优惠,或许可以。”
冯紫英很满意了,沈有容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一个具有相当广阔视野的清醒人,太难得了。
“嗯,沈将军,我明白了,除了这些,您觉得还有哪些是我们需要立即解决的呢?”
“东番。”良久,沈有容才缓缓道:“沈某担心,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彻底控制住东番,佛郎机人和红毛番迟早会窥视东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