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头,王子腾抛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继宗兄,咱们两边都有着内阁的钧旨,本来就该拿,没银子的时候张景秋和郑继芝可以糊弄咱们,但若是让我们抓住真凭实据,那多少也得给咱们匀点儿,我有消息,冯紫英在江南那边收获不小,我们把官应震盯牢,一旦有眉目,就得要先下手为强了。”
“江南那边冯紫英真的收获很大?”牛继宗精神一振,脸色也少有的转晴,“消息可靠?”
“可靠。”王子腾点点头,“东番盐务据说收入就要过百万,但具体情况如何,却无人知晓,只有冯紫英一人才清楚,就连那封信官应震视若拱璧,只有内阁几位和皇上才知道一二,连郑继芝和张景秋都只知道此事,具体情况却不知道。”
牛继宗咂了咂嘴,饶有深意地道:“子腾兄,冯紫英不是和贾家过从甚密么?就没有考虑联姻?他现在可是红得发紫,但也的确有能耐,若是能拉入咱们阵营,……”
“哼,继宗兄何不招其为婿?”王子腾哼了一声,“贾家哪里还有合适女儿?”
“可惜,可惜,……”牛继宗皮笑肉不笑地道:“恩侯和存周不是都有庶出女儿么?贾敬不是也有一女,嫁一个与其为妾,也未尝不可吧?”
王子腾微微色变,“那如何能行?岂不是有辱门风?贾家好歹也是国公之家,大姑娘还是贵妃,……”
“子腾,你我二人在这里就不用说些无用之话了,庶出女而已,若是我有年龄合适的庶出女,也愿意嫁给他为妾,石家不也让自己嫡出女嫁给云光庶出子为妻么?”
牛继宗仍然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架势,“贾家江河日下,除非那位贤德妃替皇上生下儿子,否则……,恩侯和存周也是鼠目寸光,居然让一个嫡女进宫,既然与冯家关系甚好,为何不趁势与冯家联姻?”
王子腾心里也被扎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奈何自己这位妹夫眼光短浅,早不早就让元春进宫当了女史。
那也就罢了,自己本来希望他能让元春出宫,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太妃给召进了仁寿宫,再后来就变成了凤藻宫的贤德妃,一切休提。
见王子腾不吭声,牛继宗也不再多说。
他也只是顺口提起而已。
再说了,这贾家的事情,终归还是要贾家自己来操心,王子腾固然对贾家影响力很大,但是也不可能事事越俎代庖。
而且说实话,贾家好歹是国公之后,女儿却给人当妾,名声实在有些不好听,贾家还没有沦落到那种程度,他先前说自己庶女愿意嫁给人为妾,那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不过冯紫英那边的确可以再联络一下,我估计近期此子怕是要回京的,到时候不妨见一见。”王子腾想了一想之后才道。
“哼,子腾,只怕他未必愿意再见你我了。”牛继宗是个悲观主义者,凡事都往糟糕的一面考虑,“他在京中还未去江南之前,据说无数人想要投贴一见,都被他拒之门外,甚至不少人开出大价钱,只为见一面说句话,但都未能如愿,这小子别看人年轻,但是却深得齐永泰、乔应甲之风啊,谨慎得紧啊。”
“他避嫌避不到你我头上来吧?”王子腾还是很有信心的,“好歹当年他中举人时,还是我替他张罗的道谢酒宴呢,再说了,我们要见他一面,也不图其他,都是为公事儿,就算是龙禁尉知晓也不怕,……”
“子腾,说是这么说,但你没注意到这位现在被京中好事者称之为‘小冯修撰’的,现在正在竭力和咱们武勋撇清么?”牛继宗脸色冷淡,“他现在可是一心要当纯臣文臣,武勋出身反倒成了他的累赘了。”
牛继宗这一句话就让王子腾脸色难看了许多,良久不语,但最终还是摇头:“也未必,此一时彼一时,若是真的心有鸿鹄之志,那就不会囿于这点儿胸襟眼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