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对冯紫英虽然也很信任,但是更多地还是信任冯紫英这个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林如海的支持,但是一个翰林院从六品的修撰,说实话,包括汪文言在内的他们这个团队都还是有些担心未来的前途的。
虽说冯紫英前程光明,而开海之略也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具体执行呢?这才是关键。
如此庞大繁杂的事务自然涉及到无限资源和衍生出来的权力,冯紫英在其中能占据什么样的位置,能获得多少资源,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如海可以在他余生之际给予冯紫英所想要的一切,但是日后的延续呢?
整个团队就算是你能养得起,但那又如何?
如果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或者要等到几年甚至十年以后才能见到功效,那没有谁能够坚持这么久,恐怕包括冯紫英自己也是如此。
这也是汪文言最担心的一点。
但现在问题迎刃而解了。
冯紫英能感受到整个马车车厢里的气氛似乎都轻松了许多,他能理解。
短短接触一两个月,就能让人家纳头就拜俯首称臣,就算是自己是馆选庶吉士和翰林院修撰,就算是林如海为自己打包票,一样不行。
没有谁会轻易把自己的命运随手交给一个陌生人。
虽然这段时间汪文言、吴耀青这些人都表现很出色,但是人家表现出色的同时也是在观察着自己能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出来。
权力,资源,地位,影响力,当然也包括钱银,都是。
吴耀青在京师城见识了自己随意出入忠顺王府并摆平事情,现在汪文言则了解到自己的身份也有了微妙变化,加上原来的一些东西,那么这个团队的凝合就能够提速了。
“文言,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旁边的宅院可以暂时借来用着,我打算暂时借地办公,嗯,不过不必对外宣扬,让大家心照不宣就行。”冯紫英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想必朝廷的公文很快就会下到扬州府衙和都转运盐使司衙门里,嗯,接下来就该我们忙碌起来了。”
*******
林如海满意的看完送上来的信函和庚帖,放在一旁。
至此,这桩婚事基本上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前期齐永泰已经来了信,算是以媒人身份作了介绍,而在他复信首肯之后,这边冯紫英将其家中来信和庚帖以及聘礼都送了来。
虽然略显急促和简略,但是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基本礼仪程序走到,便不算失礼了。
自己现在身子骨说不清楚还能熬得住多久,也许一个月,也许十日,也许三个月,现在这桩心事一去,自己就可以瞑目了。
“紫英,令师的信早就到了,我也回了信,嗯,这封信我也会尽快给你家回信,黛玉的庚帖也要交换送回你家,嗯,这桩事儿就算有个结果了。”
林如海心情极佳,满脸笑容,甚至连声音都比往常要更洪亮一些。
“叔父不必着急,以小侄观叔父的气色,短时间内还是不碍事的。”
这病的确很大程度还是和人的心情有关。
像林如海这般,或许他心中吊着一件事儿,所以在事情为解决之前,这口气便不会散,没准儿一觉得事了,那口气就散了就呜呼哀哉了。
又或者这件事情已解决,心情大好,连带着身体状况也会好许多,还能活得更久。
哪种可能都有。
但以冯紫英的观察,这林如海气色虽然比之前自己离开扬州之前要差了一些,但是并不像那种马上就要油尽灯枯的模样,这对于自己来说是好事。
只要维系着他这种状况,现在太上皇和永隆帝斗法,就这么耗着,双方都还要稍许忌惮一下林如海尚在,所以也不会那么急迫,而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全盘接受林如海手中的资源了。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空头的翰林院修撰,很多事情还名不正言不顺,但现在不一样了,有着开海事务这块牌子,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来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