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宝玉的人缘关系真的很好,而且也不记仇,前两日里的不愉快,隔夜变得一干二净,和一干姐姐妹妹们又欢闹起来,变着法子讨姐姐妹妹们的欢心,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病人”。
终究还是走这么一遭,但说内心话,冯紫英现在是不太想往荣国府那边走了。
这一去免不了又是各种纠葛,弄不好又得要被灌醉才能走得了路。
贾琏那边早早也送了帖子来,而宝玉据说还不能起床,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受伤不轻。
不过据说自己的信送到之后,贾政就没有再用板子抽宝玉了,就那么几下子就打得这么厉害?
冯紫英更倾向于这宝玉怕是在装。
不过这段时间他应该都会很难熬。
看着这顺天府里四处都在摆酒庆贺,这一百五十五个中了举人的,除开北直隶其他府里的,在京师城里占了大半,不少都是寄籍附籍的官宦子弟,今天这家摆酒,明日那家宴请,虽说和荣宁二府没多少交情,更多地还是文官子弟,但是这毕竟都是在这京师城里的事儿。
连贾政去工部应卯也免不了成天要听到这些个事儿,甚至还有一些不知趣的或者就是故意恶心人的要问一问令郎如何让如何,这就更让贾政心堵难受了。
这在工部里边受了憋屈,回来还能给你宝玉好脸色看?
恐怕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装伤情未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吧。
估计不等到自己过府一行,让贾政心里踏实下来,火气没那么大了,宝玉是不敢“痊愈”起身的。
马车辚辚声中便慢慢到了荣宁街了。
冯紫英本来说是自个儿带着瑞祥走过来的,但是母亲却是不允,只说这好歹是中了举人的人了,如何还能像以往那般随意行事?
冯紫英也是无奈,便是自己业师齐永泰和乔应甲有时候也是步行出门,哪里就成了动弹不得了?
当然到了齐永泰和乔应甲那个份儿上,也委实不需要轿子或者马车来提撑场面了,便是步行反倒能彰显他们的平易近人了。
“爷,帖子是早就送去了,但您帖子上也没说具体时间,是先让小的去通禀……”瑞祥勾着腰把脑袋伸进来问道。
冯紫英笑骂道:“哪有这么讲究了?往日里也没见如此,今日为何这般做派了?莫不是太太那边对你有啥交代?”
瑞祥呐呐无语,冯紫英便知道是了,摇摇头,“何须如此?贾府那边也是去得惯了,再也这般反而显得生分了,还是如往常那般,我想那门房上不至于还要拦着咱们几个在外边等着吧?”
“那哪儿能呢?”瑞祥陪着笑脸:“不过太太……”
“好了,出来了就听我的,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娘那里说,再要多嘴,回去便掌嘴。”冯紫英不耐烦了,“去吧,和门房里说一声,就说我来看看宝玉。”
瑞祥不敢在多话,赶紧下车一路小跑过去和门房里打招呼。
门房上显然是早就知晓,忙不迭的出来人招呼,冯紫英也不废话,交待了两句,知道贾政还要些时间才下差事回来,便径直往宝玉那边去了。
冯紫英也有大半年年没来贾府了,想想上次进贾府时还是去年腊月,现在却已经是九月,转眼就快一年了。
前日里过了十四岁生日,便是十五岁的少年了,而在这个时代,十五岁依然算得上是半个成年人了,像是这个年龄结婚的虽然也还少见,但是却不算是新鲜事了。
虽然搁了大半年,但是贾府内里却依然没多少变化,冯紫英一路行来,却是多了几分感慨。
这半年时间对自己来说却是变化巨大,秋闱一过,意味着自己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否则贾政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一封信便免了宝玉一顿打,而明年春闱,那便更是一个许多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龙门。
前面带路的小厮陪着冯紫英小心的说着话,已然不敢像以往那样随意,多了几分拘谨,一直把冯紫英带到贾宝玉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