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这才把情况一说,小段氏倒是反应挺快,“那肯定得要把大伯那边也要续下来,怎么办?当然就是兼祧了,让铿哥儿兼祧啊,多娶一房不就结了,那一房生下的儿子就可以去承袭大伯那边的爵位,延续大房香火,这边一样啊,不过这种兼祧,要官府批准,而要袭爵的兼祧,估计还要麻烦,得皇上批准吧?”
这种事情听说过,民间兼祧倒也不少见,但是在大周刚立国是倒是比较多,毕竟战乱年间嘛,但现在就不多见了。
关键是这种牵扯到袭爵的问题,那就更有牵绊了,还得要去问一问礼部那边,如何操作。
冯紫英倒是心中霍霍猛跳,这要能多娶一房大妇,那可就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而且这种意外甚至有点儿让人眼花缭乱心花怒放的感觉。
“母亲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先写信问一问父亲,毕竟咱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还是问一问父亲妥当,另外儿子再托人去问问礼部那边,看看礼部那边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过这种情形,这还真的是一个新鲜事儿。”
冯紫英的话让大小段氏都连连点头,这不是小事,涉及到两房的袭爵和香火延续,别承接了大房那边,这边却不许了,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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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选考试就在东阁。
实际上参加馆选的人数不多。
照理说二甲三甲进士都可以参加馆选,但是实际上三甲进士馆选可能性基本上为零,甚至二甲进士五十名以后的可能性都很小,除非有某位阁老特别欣赏某人,或许还有些机会。
所以这一科参加馆选的进士数量也只有七十余人,其中三甲中参选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估计应该更多地来感受一下氛围吧。
大周馆选考试比殿试更简单,时间只有一个半时辰,八百字的策论文章,出题也是由礼部会同吏部拟题,然后由内阁临时性的确定。
这一次的考题就显得波澜不惊了,论官员德政。
这一篇文章太过宽泛,见仁见智,而且也没有一个特定的方向,所以大家都可以随意发挥,而实际上者留给考选官们的操作余地更大,同时也更不易跳出窠臼自由发挥。
不过冯紫英还是没有按部就班,他在对官员德政应当建立一个相对细化的定期核查机制,并且要特别注重德政教化的效果和效率。
当然,八百字,同时又是这等话题,冯紫英本身也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是风头人物,如果再要折腾,弄不好就真的要成众矢之的了,所以也就是浅尝辄止,留有余地。
馆选庶吉士对于内部来说,意义重大,但是对于外界来说,却远不及会试和殿试那么热闹喧嚣了。
沈一贯和方从哲脸色都看不出端倪来,当叶向高表明了赞同冯铿试卷入选时,他们也只是眼皮子微微动了一动,便再没有表示。
叶向高的理由也很中肯,能够提出官员德政教化的细化考核想法,哪怕其操作性还需要商议,但是这的确提供了一个可供探讨的方向,虽然在文理上略逊,但是毕竟是二甲第九,那么入选也是情理之中。
六部九卿堂上官们的态度也不一,但是连萧大亨、李廷机和郭正域这等人都表明了认可的态度,冯紫英馆选通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甚至在最后连沈一贯都予以了认同。
可以说冯紫英馆选入选的顺利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齐永泰和乔应甲,也包括一直以为自己是中流砥柱的叶向高。
所以在得到这个结果冯紫英反而没有欣喜若狂,而是独自在家中书房里思考了许久。
他需要研判这种局面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确定这样的局面是不是多重因素造成,但是他感觉,除了永隆帝的态度因素外,恐怕朝廷重臣们的态度还是有些微妙的变化了。
或者说他们也日益意识到了目前困局可能需要一些新的外部因素来尝试找到突破口以便于打破困局,那么一些原本他们觉得离经叛道的东西,好像也就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如果是这样,冯紫英觉得自己这两年里会同青檀书院的同学们的一些折腾就还是大有收获了,连续不断的上书,起码让朝廷重臣们对这一类新鲜东西不是那么抵触了,可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观察一下形势。
这是一个好现象,意味着自己的一些新观点和新想法,都可以在一种默许的情形下在翰林院读书观政其间“兜售”了,他们或许不认同,但是起码不会禁止,那么这就是种子发芽壮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