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冈红叶直起身,双手依旧规矩地放在身前,微笑着道,“距离上次见面,大概有十多年了吧,没想到池君还能认出我来,刚才我也不确定是你,是伊织提醒我,我注意到你的眼睛,才敢上来打招呼。”
“池少爷,您好,在下是大冈家的管家伊织无我。”留着长卷发的伊织无我再次鞠躬打招呼。
池非迟颔首,看向灰原哀,“这是家母的教女,舍妹灰原哀。”
“大冈小姐,”灰原哀鞠躬打招呼,也算是入乡随俗,“伊织先生,请多多指教。”
“灰原小姐,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大冈红叶和伊织无我又跟着鞠躬回礼,看得池非迟都觉得心累。
在来京都之前,他就祈祷过绝对不要遇到这些人,不然说句话都得客气周到、鞠躬来鞠躬去,能把人累死。
大冈红叶直起身,又对灰原哀微笑道,“小哀很可爱呢,就像女儿节娃娃一样。”
“哪里,大冈小姐过奖了。”灰原哀从容又客气地应对。
嗯,不能给教母和非迟哥丢人。
“对了,”大冈红叶看向池非迟,“你们这次是到京都来玩吗?”
池非迟点了点头,“你来取衣服?”
“是,”大冈红叶看向店门口的女店员,“我来取新年预订的和服,还有出席歌牌比赛的便服,需要我带你们在京都逛逛吗?我需要试穿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就好。”
池非迟没找什么理由,直接拒绝,“不用,你忙。”
“那我就不打扰了。”大冈红叶没有勉强,再次鞠身,直到池非迟牵着灰原哀离开一段距离,才带着伊织无我直起身,往店里走。
灰原哀回头看了看大冈红叶不急不缓的步伐、优雅挺直的身姿,忍住想拿侦探手册记录的冲动,“她是那个号称‘西部铃木’的大冈家的人吧?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哦。”
“不觉得。”
池非迟一脸平静,有一说一。
在之后的剧情里,毛利小五郎、毛利兰这群人第一次见大冈红叶,也说过大冈红叶很可爱之类的话,但他完全找不到大冈红叶的魅力点。
“我觉得她挺可爱的,优雅又有风度。”灰原哀评价,顺便怀疑一下池非迟的审美有问题。
“跟他们那类人相处,很累。”池非迟道。
灰原哀不得不承认,跟大冈红叶相处是有一些不得劲,客气礼貌但疏离,但她教母不一样,池加奈也会遵守一些优雅却累人的礼节,但自身有一种温柔得能溺死人的感染力,也没有一丝高傲,相处起来很舒服。
东京是一个繁忙又国际化的城市,而京都是一个悠闲又保留着传统的城市。
走在京都洒扫得一干二净的石板路上,看着养着鲤鱼的水渠、街边保留着和风的商铺和建筑,也让人忍不住将脚步放得轻缓,说话也能变得温声细语。
这里穿和服并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留意,因为穿和服的人不少,无论是游客,还是当地人,似乎都很乐意感受一下这里的传统氛围。
两人放慢脚步走着,池非迟也跟灰原哀说了一下那些家族的破事。
大冈家和铃木家关系不算好,虽然日本已经废除了贵族,只保留天皇和天皇近亲,但大冈家一直是京都的名门望族,他们觉得铃木家只是暴发户,而铃木家又觉得大冈家这类存在很迂腐,恪守着繁复的礼节,有着无法理解的高傲,一点也不自在随性。
在君主立宪制国家,遵循传统的旧贵族和靠经济跻身上流的家族,都免不了会有矛盾……不,说矛盾有些过了,应该说是互相看不惯,存在着奇怪的鄙视。
不过大冈家和铃木家的人碰上,也吵不起来,有利益牵扯,一边看不惯,一边也免不了要为合作保持和气,而且大冈家的礼仪也不允许大冈红叶跟人吵架,就算吵架,也得保持优雅。
至于池家,他母亲世袭着欧洲的爵位,大冈家面对池家不会有那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高傲,大冈红叶很敬重他母亲,不过他母亲跟菲尔德家、其他传世家族的老古董不一样,他父亲的想法也比较实际,跟京都这些家族有来往,但是来往不多。
刚才见面,他跟大冈红叶看起来像朋友,其实也就是碍于礼节和彼比的身份,互相客套一下。
当然,在这些年,一些老旧望族的观念也有变化,没以前那么顽固了,年轻人的思想又更国际化一些,只不过互相鄙视的老习惯还是有所保留。
临到赏樱景点时,灰原哀看着前方公园里大片大片盛开的樱花,忍不住问道,“今天为什么突然有兴趣说这么多?”
池非迟停下脚步,松开牵灰原哀的手,将手放在灰原哀的头顶,“希望你知道很多事,见过很多人,在形容男孩子时不会只说帅不帅、酷不酷,理解人跟人之间的差异,明白世界很大,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去生活,这样不会吃亏……”
灰原哀垂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某个人明明总是喜欢冷着脸,一身气质冷冰冰跟要寻仇似的,有时候却又那么温柔,温柔得像这个四月,像这个阳光正好、樱花正盛的日子。
“也不会被可恶的臭小子随便拐跑。”池非迟一脸认真地表达了老父亲……不,老哥哥内心深处最大的担心。
灰原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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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祥老父亲’的感觉来得很诡异……不对,这不对,这么个阳光正好、樱花正盛的日子,画风不该是这样的。
很快,画风彻底崩坏。
池非迟带灰原哀走在赏樱的小道上,本该是悠闲的画风,但一个个路人侧目、议论、甚至上前搭话,一句句‘卡哇伊’、‘卡哇伊’的称赞,让灰原哀心里的感触彻底被磨灭。